从2012年算起,煤炭市场掉头向下,已进入第四个年头。
除神华集团等少数企业以外,煤炭行业大面积亏损,企业亏损面在80%以上。现在这样的价格,对内蒙古部分大型煤企的环渤海下水煤来讲,即便具有成本优势,利润也所剩无多。
煤炭经济运行愈发困窘,似乎已窘无可窘,嗷嗷待食的煤炭产能愈加期待市场否极泰来。
未来的需求,可以让煤炭业抱有乐观的态度。得到广泛认同的是,2020年左右,国内煤炭需求量将达到峰值,45亿吨上下。这样的预测结果,显现着煤炭的能源主体地位,强化着行业的前景自信。
但应该认识到,需求巨大并不一定就意味着市场很快反转,也并不等同于行业就一定会获得合理效益。这要看供给的脸色。事实是,因为投资发力,特别是“十一五”期间,有统计显示,煤矿建设投资达到1.25万亿元,是前55年总和的2.6倍,已造成近年来煤炭供需失衡。当前,40多亿吨的实际产能,还有将逐步释放的10亿吨产能,令煤市噤若寒蝉。市场何时否极泰来,关键取决于淘汰落后产能的进展。
淘汰落后产能,本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。煤炭这样产品天然同质化的过度竞争行业,更是如此。通过以价格不断下降为主要手段的残酷竞争,一部分落后产能选择冬眠,一部分则以时间换空间,选择腾挪退出。当下情形,正是如此,一部分大企业停采无效益矿井、工作面,实行集中生产;一部分“好掉头”的小煤矿“要求被兼并”,或者矿关人散。
值得警醒的是,这一轮煤炭产业经济下行,给落后产能腾挪退出的时间不会很长,选择冬眠的落后产能,也许并非都能再迎来春色。
其一,政策抬高了产业门槛。安全、环保、规模生产已经形成政策刚性,正强有力地将安全无保障、环保不达标和生产无规模的产能踢出局外。部分落后产能,想通过投入、改造回到政策框架中来,也已不具备投资效率。
其二,新增产能优势突出。10亿吨在建新增产能,生在新产业政策下,长在技术创新、生产经营模式优化环境中,具有先天优势和更强大的生命力,与它们竞争,落后产能无疑是“击石之卵”。
其三,市场生态变化,更强力地挤压着落后产能的生存空间。“海进江”、“特高压”、“大通道建设”,“北煤南运”、“北电南送”、“西电东送”等,使煤炭市场呈现出互联网一般的开放透明竞争状态。产品形态的变化、区域壁垒的土崩瓦解,将落后产能的活动空间挤压得愈加逼仄。四川、重庆、湖南、贵州等地最为典型。
其四,外煤不弱。北边火车运来的和南边漂洋过海来的煤炭,国内煤炭并没有绝对优势将其挡于国门之外。
其五,可再生能源发展速度也许会超越很多人的想象。尤其是光伏产业,频传技术突破,光伏发电成本断崖式下跌,对本具经济性的燃煤发电正形成严峻挑战。可再生能源不会来如暴风骤雨,尽管更多的预测是这样,煤炭产业也须强化底线思维,增强自身应对能源结构变化的灵活性和适应力。
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,再来一轮经济大提速,“大水漫灌”,落后产能度过煎熬迎来滋润?不仅煤炭,过剩的钢铁、水泥等,肯定都有这样的期待。辩证地讲,不能说完全不可能。但主流认识是,中国经济正步入中高速发展阶段,事实上,GDP增速也已回落到7%左右。这样的期待,是正在接近的现实,还是望梅止渴、画饼充饥?无疑后者的可能性更大。
在落后产能熬还是退的犹豫中,煤市向下已进入第四个年头。留给落后产能腾挪退出的时间正分秒流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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